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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  閱讀的神經心理歷程-5    ─洪蘭─  

  在1972年的時候我在加州大學讀書,和我同一個實驗室的研究者他就已經看到這個情形,他也是不敢講,那時候我們不知道前腦是在幹什麼的,我們的老師叫他你用那個鑿冰器那個東西,從鼻子進去。現在開腦的技術是,如果你要開腦下垂體,可從鼻子進去,不用破硬的腦殼了,從鼻子進去的話一個禮拜就可以出院了,這個方式的癒合率非常的高。那時候從老鼠的鼻子進去破壞前腦,然後隔了三個月後讓老鼠跑迷宮,看看牠跑的速度,然後再把腦切開來看腦受傷的情形跟牠學習的關係。我們是選擇出生第一天,第四天,第七天的老鼠做這個實驗後,發現牠們在學習上沒有差別,再把腦切開來看,發現腦是好好的!研究者認為他明明把它破壞了,為什麼這個腦切出來還是好好的?所以他在實驗大叫是誰害我,誰把我的老鼠換掉了?我們老師在外面聽到,連老師都不能相信,老師說你一定殺錯老鼠。我們每個都跑回去,因為很怕他不知道殺錯誰的老鼠,結果他很不服氣,把他十隻老鼠都殺了,結果沒有一隻老鼠的前腦是壞的,每一隻老鼠都好好的。第二次再做的時候他把老鼠的腳指頭切掉做記號,等三個月以後,拿出來看腳指頭又長回去了,然後腦又是好好的,那次他非常沮喪,因為實驗前後花了一年的時間,論文做不出來他就不能畢業,所以他就換研究題目。因為我們沒有人敢挑戰這個權威,沒有人敢挑戰教材,所以做兩次都看到了就是不敢去講。

  很多時候,我們很喜歡告訴學生乖乖聽我的,因為這樣很容易教,老師最喜歡跟學生講說我過的橋比你走的路多,我吃的鹽比你吃的米多,你聽我的就沒錯,。可是事實上學生沒有這樣挑戰權威的這個習慣的話,很多東西視而不見,你看到也不知道是這樣子。 這一張是一個很有名的研究,大概很多人有看過,亨利.哈洛所做出來的。這個實驗說明有奶不是娘,現在有很多的父母是夫妻兩個都在外面上班,把孩子交給菲律賓保母帶或是托嬰,基本上我覺得這個是不太好的事情,為什麼?因為孩子還是要自己帶,帶的過程你所教給他的東西不是金錢或者別人可以取代的,這個實驗很重要是在於說他展現給我們看,這隻小猴子一出生就和他的母親隔離,然後亨利.哈洛想要知道這個鐵絲網的母親身上有個奶瓶,這個有絨布的身上什麼都沒有,可是他比較溫暖,結果這個小猴所有時間都貼在這個絨布媽媽身上,你看這樣像小孩跟媽媽抱在一起情況很相似,他只有肚子餓的時候才去身上有奶瓶的母親那兒,我們中國有句話說:有奶便是娘。

  這讓你看到說其實不是了,母親溫暖的這種安全感才是他最重要的地方。而在實驗上,你必須要實驗證明說,在他的心目中誰是他最重要的,我們都知道說一個人有兩個男朋友,他不能確定那一個才是他真正要的時候,你可以看緊急狀況時候,他去找誰幫忙,那個人便是他心目中可以托付終生的人。亨利.哈洛以玩具熊做個實驗,這個熊背後是個發條,發條轉緊以後它就咚咚咚,它打鼓咚咚進房間,因為這個小猴子從來沒有看過玩具熊的,所以牠會很害怕,像我們看孩子害怕兩個手抱頭,躲在媽媽身邊,當它發條鬆掉的時候,它就停下來,小猴子雖然沒有人教過牠,牠也知道對於一個停下不動的東西,不會害牠,牠就開始把頭轉過來去看,牠去看的時候會像我們的孩子一樣,一隻腳勾在媽媽的身上,身體往外面去看,我們看到很多小孩子,一隻手拉著媽媽的衣服,一邊就去看外面的東西

  我有位學生告訴我說他有一個恐怖的經驗,就是拉著媽媽的衣服跟著人家一直一直走,突然抬頭一看,那個人不是他媽媽!在走的過程裡面他都很安心,因為他覺得他是拉著媽媽的衣服,只是上面的面孔不是他媽媽,因此你可以知道,對小猴子來講布偶才是他媽媽。被隔離長大的小猴子,後來在行為上是不正常的,第一個牠不能正常交配,亨利.哈洛是用人工受精的方式使牠生下了小猴子,結果牠就把小猴子弄死了。正常的猴子,小猴子會在籠子裡玩,但是一個不正常的猴子牠會躲在角落,這四隻猴子都會抱在一起躲在角落裡,正常的猴子就像這樣子在裡面玩的,童年的時候不正常會影響後來的性行為,這項差異當年就引起很大的震撼。第二次人工受精使牠再懷孕,想說這個母性可不可以引用女性荷爾蒙方式引出來,結果發現第二個小猴子差不多被牠弄死,母猴子爬上去把小猴子摔下來,因為小猴子跟人很相似,小的時候總要黏在媽媽身上,你會看到很多母猴子用三隻腳走路,一個腳這邊是身上一隻小猴子的。像這樣被隔離長大的猴子,不要別人黏在牠的背上,不要有人跟在旁邊,可是小猴子一直要黏著媽媽,所以牠就會爬到籠子頂上把小猴子摔下來,因此第一隻猴子是摔死的。第二隻小猴子是母猴不哺乳,哺乳需要研究者用滴管器去餵小猴子。這裡面會有很大的問題,小時候,生長的環境中,父母沒有給小孩子足夠的安全感,對孩子有很大的損害。 剛剛提到愛滋海默症,閱讀對愛滋海默症有好處。

  事實上,在很多情況之下我們發現一個會閱讀的人比較不容易得憂鬱症,主要原因是碰到問題他懂得從別人的經驗去化解,會了解到這件事情別人也發生過,那自己該什麼樣去做;而沒有讀過書的人很容易鑽牛角尖。這邊有個研究,一盤西洋棋的殘局,給西洋棋的大師與一位生手看,各看兩分鐘,然後請他們兩個按原來的形狀排出來,可以發現大師只要20秒就可以了,可是這位生手要看五分鐘。這裡面的原因是:棋盤是8×8=64的格子,你要記住64格子兩分鐘是不記住的。有人說怎麼知道不是因為這位大師的記憶力比較好,所以他記的比較清楚?很簡單,再做一次實驗,這一次不是一盤下殘的棋,是一盤沒有意義的棋,隨便亂排的棋。一個沒有意義的棋,你每一個格子都要記住它;可是一盤下殘的棋,它的棋是有棋路的,大師看到的殘局中的每一個棋子,不可能在別的地方,會在其應該在的位置,所以他減少了很多需要去記的東西,因此一盤隨意亂排的棋,大師跟生手各要五分鐘才能夠排的出來。從這項實驗可知我們的背景知識是很重要的。 在心理學裡面我們對於知識的接受,其實還有兩個差別,就是說視網膜看的東西,將此訊息送進大腦的皮質,然後我們過去的認知架構,會讓我猜測它是什麼東西,然後我們下面一點點的訊息上來就有很多不同的假設,然後再送多一點的訊息進來後,會把不對的假設排除掉,最後我就看到那個東西。

  我們在電腦上可以做模擬,可以知道人如何看東西,現在給你們看一個例子:1992年我坐公車經過南京東路,看到郝伯村pub,那個時候郝伯村是行政院長,這個字本來是低頻字,頻率很低,因為其實這個字很多孩子不會唸,可是因為他是行政院長,每天報紙上都有,那麼我們算頻率的話,這個字出現在日常當中出現一百萬次中有多少次叫就高頻,它變成高頻字,當他不做行政院長的以後,這個字又變成低頻字,他把每一天的報紙的板拿到電腦裡面去算出現的次數,當時我走過去,我說坐公車經過看到郝伯村pub,我心中非常驚訝!那樣子表示以後會有蔣經國餐廳,蔣中正……等等。在我們戒嚴時期是不可以把長官的名字拿來這樣子做,現在可以這樣子,我覺得非常驚訝,我回去跟我先生講現在台灣很不一樣了。等到我第二次坐公車再經過的時候,發現原來是「都伯林pub」。這個原因是,我們的中國字耳朵旁在右邊的很少,大部份的耳朵旁都在左邊,公車這樣開過去,我的眼睛只看到一點點字影,我看到耳朵旁在右邊,我看到這些很類似的字時候,底下一些訊息進來,就使我在上面馬上猜測,因為郝伯村這個名字是高頻字,我再看到的時候,會變成心中要看什麼就會越看越像。在心理學上有關於一些對於背景知識的重要性,你不知道什麼你看不見,你知道要看什麼你才看的見,我們對於大一的學生進來第一件事就叫他去看福爾摩斯,這邊應該很多人看過福爾摩斯,因為觀察力是做科學研究最重要一個基本能力,小孩子在中小學的時候都沒有被訓練到,因為我們學生只看課本,其他都沒有注意到。

  我講的這個福爾摩斯的例子是:倫敦郊外有個空屋裡面有一俱屍體,屍體沒有外傷,可是牆上有一血灘,然後牆上有個血字,蘇格蘭探長不知道該什麼辦,把福爾摩斯找來,福爾摩斯帶著華生在這個現場走一圈以後,跟探長講兇手是六呎高、身體很壯、在壯年期、四十多歲、臉很紅、方頭皮鞋,左手指甲很長,後來抓到果然如此。華生就問:我和你一起去看,為什麼我都沒有看到什麼,你卻什麼都看到了呢?福爾摩斯就說:一般寫字手都抬起來寫,你看,我寫字跟我眼睛一樣高,我們不會特意把腳墊高來寫,也不太會彎腰來寫,像我矮,我寫的字在黑板上只有用到我的頭那麼高,上面都沒有動到,這也有好處是,要擦黑板時也擦不到上面,所以量牆上那個血字就知道這個人有多高。華生又問:你怎麼知道那個人臉很紅?福爾摩斯說:屍體沒有血,可是牆上有血,這表示是那個兇手噴鼻血出來,什麼樣的人才會噴鼻血?就是鼻內膜很薄、血壓高的人、很興奮的人,在興奮過度時會噴鼻血,血壓很高臉就會紅,所以那個人臉是紅的;因為牆上有血字,我看這個字的力道就知道是左手還是右手;血字上有沾到指甲的痕跡,所以知道指甲很長。華生又問:你怎麼知道他是壯年?屍體是圓頭的皮鞋,方頭的皮鞋就是兇手的,如果兇手四步半就把房間跨過去,則這個人一定是壯年步伐才會很大,我們知道老人步伐很小,小孩步伐也很小,女性步伐小,男性步伐大,事實上身高跟體重成比例,身高跟你的腳其實成比例,跟你的頭也有比例。在這個故事中可以知道背景知識讓你看到很多別人沒有看到的東西,所以背景知識很重要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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